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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第 346 章

        

时间踏入十二月份的时候,萧遥皇家造办处得到消息,那位制作烟花的工匠与几个炼丹的道士,制作出了能爆|炸的圆球,据说威力巨大,能把房子给炸塌了。


        

当即,她便找了个理由出宫,前去看圆球爆|炸的威力。


        

忠诚为了表功,在萧遥跟前时,特地命人在石头里进行试验,具体做法,就是在石头凿一条缝或者一个洞,然后将圆球给放进去,在点燃引线。


        

萧遥站在老工匠说的安全距离之外,静静地等着。


        

这时一声巨响,接着一块完整的石头便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有地动山摇之感。


        

忠诚激动地看向萧遥,问道:“皇上,你看这威力如何?”


        

萧遥非常满意,又非常惊喜,笑着点头道:“很好,威力很不错。自管理者至研发者,均重重有赏。”随即又问,“这圆球必须得有这根引线么?可能如同投石机一般投掷?或者士兵拿在手上直接投掷?可会炸伤己方人?”


        

老工匠上前道:“这圆球可投掷,只是投掷时不稳定,或在空中爆|炸,或落地时爆|炸。”


        

萧遥不解:“这是为何?”


        

老工匠想了想说道:“臣还未找到原因,初步认为是因为动了,导致里头的东西产生了碰撞。”


        

萧遥点点头,道:“好生研究此问题,找到解决之法,届时朕重重有赏。”


        

老工匠连忙点点头应是。


        

看完圆球的威力,忠诚跟了萧遥到一边,低声道:“皇上,一直有人觊觎镜子厂,手段越来越激烈,这如何是好?”


        

萧遥听了便道:“由着他们动手,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抢朕的东西!”


        

房止善以及房家做过什么,她的人正在查,暂时没有证据,所以她奈何不得,可是这种明晃晃抢她东西送上门来的菜,她不下手就枉为皇帝了!


        

忠诚听了,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遥回到宫后,循例到太后以及各太妃那里走一遭,既是锻炼又是问安。


        

去到房淑妃那里,见房淑妃脸色有些不好,眼红红的,不由得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房淑妃道:“也不知止善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身体才刚好些,出门会友,便又叫那个神秘高手给打伤了。虽然带的侍卫多,伤得没有上次重,可太医说须要生将养,否则旧伤加上新伤,怕是要折损寿元。”


        

萧遥大为吃惊:“竟还是上次那高手么?房大公子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心中却觉得那神秘高手干得好,她如今的要务是治理国家,可没有时间与房止善交手。


        

这神秘高手让房止善直接躺在家里,可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房淑妃说道:“止善说,是那人。但他亦不知自己得罪了何人。”


        

萧遥道:“既如此,便让房大公子好生将养,等身体好透了,带齐侍卫再出门罢。”


        

房淑妃点点头。


        

萧遥回到自己的寝宫,得知袁征请假出去了不曾回来,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说什么。


        

枕心却跟红雀偷偷咬耳朵:“若不是看得出那小太监对皇上忠心耿耿,我便要疑他另投他人了。不然这些日子,怎地总请假外出?先前皇上未中毒时,也不见他出去。”


        

红雀说道:“你可快弃了这怀疑人的毛病。袁征出去时与我说了,想寻访名医。”说到这里神色一黯,“我虽知机会不大,但总存着万一之心,盼他能寻到真正的名医来给皇上解读。”


        

枕心听得也感伤起来,连忙打住话头,说起了别的。


        

宫主又去拍了房止善两巴掌,只是很遗憾,房止善怕死得紧,带的护卫极多,且又有不怕死之辈上来挡了几掌,故他还是未能杀掉房止善。


        

不过,宫主后来觉得,不杀房止善,让他以后想到出门便恐惧,倒比杀了更来得有趣。


        

思及此,宫主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很快又阴翳下来。


        

他去到星月宫的据点,询问大护法:“藕断丝连的解药,可曾制作出来了?”


        

大护法摇摇头:“属下无能,暂时未能制作出解药。”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问,“宫主,可是有人中了此毒?”


        

宫主每一次来都问解药,而且一次比一次焦灼,心情一次比一次暴躁,怎么看也不是单纯想要解药的。


        

这般名状,最有可能的便是,宫主有挂心之人中了此毒,他想要得到解药。


        

宫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说到这里,看向大护法,“比我还重要的人。”


        

大护法听了,心道果然,目光打量宫主的神色,见宫主脸上有担忧与焦灼,还有隐隐的愧疚与悔恨,心中暗惊。


        

那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宫主流露出如此丰富的感情?


        

大护法蓦地想起一事,忙问:“宫主,你身体可有不舒服?练功时,可有阻滞?”


        

宫主摇摇头:“并无。”


        

大护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如此大善。”


        

既然宫主感情充沛,也于身体与功力无损,那便可证明,宫主很快可无敌于天下了。


        

宫主临走前,叮嘱大护法尽快研制解药。


        

大护法嘴上答应了,脸色却很凝重。


        

解药如何是那么容易研制的?


        

若那么容易,早便有人做出解药来了,何须等到他?


        

京城的冬天惯常是冷的,雪花更是经常造访。


        

萧遥看着今冬的雪,有些担心天下百姓扛不住寒冷冻死饿死,因此一直命令各地将实际情况汇报,尤其是那几个经常有大雪的县城。


        

这时,四周全是高墙的封闭式新牢房盖好了,看起来面积足够大,防护性也强。


        

萧遥忙着了解各地灾情,没空去看,只命令尽快将犯人迁过去,且开始分派任务。


        

等她忙完去看,见牢里的犯人身穿统一的衣服,看起来手脚面容都干净,与普通的老百姓无疑,此时正分坐在几个地方干活,有染布,有织布,还有纺纱的,干得还挺利索。


        

她进来时,刑部的人马上让犯人们行礼。


        

犯人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起身给萧遥行礼。


        

萧遥免了礼,扬声道:“你们是我萧国的子民,会在此,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如今朕命人教你们手艺,希望你们好生学学,届时刑满释放了,也有一门手艺糊口。”


        

众犯人听了,都争先恐后地给萧遥磕头。


        

有胆子大的还说道:“谢皇上仁慈,皇上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在此的犯人,犯的都不是什么大罪——真正穷凶极恶之辈,已经被处“黥”刑流放到穷苦之地做最辛苦的苦力了——这些犯人,有的是被诬告的,有的则如萧遥所说那般误入歧途,而有些是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的,所以,都愿意改过自新。


        

如今能学一门手艺,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再者,先前在旧的牢房里,一日只能吃一顿,还经常是馊的,身上的衣服一直是入狱那一套,也没处打理自己,浑身都发臭,皇上下旨之后,他们除了穿囚服,其余一改与普通人差不多了。


        

所以,他们是真心感谢皇帝。


        

萧遥含笑点头:“你们出去之后,好生干活,不再误入歧途,便是对朕最好的感谢了。”


        

犯人们再次激动地应是。


        

萧遥离开之前,叮嘱负责此处的官员:“让他们吃饱穿暖,保持身上干净,一来,这是替你们积阴德,二来也好让他们更卖力地干活。”


        

官员连忙答应。


        

萧遥又问起犯人们干活的待遇。


        

负责此处的官员道:“一日吃两顿,一顿稀的,一顿包子馒头,隔三天给点肉菜。至于刑满释放,初步拟定每人给20文钱作为盘缠。”说完怕萧遥生气,又解释,


        

“给20文,一来是能给他们支应三两天,二来不至于让穷困潦倒之人为了这笔钱而特意犯事下大牢。”


        

萧遥想了想,点点头。


        

回去之后,她忍不住思考起来。


        

若天下各州县处都有可加工的作坊,那老百姓的生活,是不是会好很多呢?


        

只是,这么一来,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会导致农民放弃耕地进作坊干活,第二,销量须有保障,否则根本开不起来。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出明文规定,并与科举挂钩则可。第二个问题,萧遥认真思考起来。


        

天下最缺什么?


        

有什么特别便宜,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


        

另外,有什么东西是国外喜爱的?


        

萧遥直接将两个问题抛给相关的官员,让他们写条陈列计划给自己看。


        

这时各地的灾情出来了,需要赈灾的县城,比去年还多一个。


        

而一些活不下去的流民涌来了京城。


        

流民好处理,和去年一样,管吃管住,但需要干活,这么一来,流民能活下去,满心感激。


        

而萧遥呢,既得了名声,亦得了廉价的工人。


        

至于管理流民以及做文书工作的,萧遥不再像去年那般,让杰出的书生干,而是倾向于那些有才华但是相对穷困的书生。


        

萧遥在朝堂上提及赈灾一事,让户部尚书想办法筹银子与粮食赈灾。


        

户部尚书愁白了头发,请其他各部帮忙想办法,眼见萧遥给的日期将至,也着实凑不出银子与粮食,最后只得一咬牙,暂停发各部的饷银与碳敬等项——虽然今年的赋税收上来,银子是够,可若突发战事,国库一毛钱亦没有,该如何是好?


        

所以户部尚书只能抠,这里省点哪里省一点,保证够支应眼下的灾情,但是手上还有点压箱底的银子以及粮食。


        

户部尚书居然暂停发各部的饷银,百官顿时都炸开了锅。


        

从年头辛苦到年尾,盼的就是这点子饷银与碳敬,如今竟停发了,虽说以后会补发,可是谁信啊?


        

孱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房止善得知,掀了掀嘴角,淡淡地道:“此是走投无路之举。”


        

日薄西山的皇朝,任凭萧遥如何努力挣扎,都难以将它重新变回旭日东升那般欣欣向荣。


        

所以,他并没有错。


        

一切都应该重组,打破了重新再来。


        

想到这里,他命人听令:“让百官于朝堂上反对此事,煽动百官不满之心。”


        

来人听令之后,忍不住说道:“想不到户部尚书竟会提出这么个主意,而皇上居然同意,这可是影响甚大啊。”


        

皇上虽然是天子,统御百官,可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受百官制裁。


        

如今,引起百官众怒,这怕是有一场大变故了。


        

来人忍不住看向房止善,若是皇室动荡便更好了,公子可自动上位了。


        

只一点不好,那就是公子不知得罪了何人,若不将那人绳之以法,怕是根本无法出门。


        

不然出门一次重伤一次,还谈何大事?


        

百官在朝堂上反对,一个个言辞激烈地很,甚至有人表示,一些清水衙门的官员就靠每月的饷银与碳敬过活的,如今停发,只怕有小官支持不住啊。


        

丞相老神在在地看着萧遥,想知道萧遥如何处理。


        

萧遥略显忧伤的目光环视百官,这才道:


        

“眼下有百姓食不果腹,又饥寒交迫,朕以为众爱卿都是心善之辈,原打算着个人捐献,来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只是想及众爱卿亦不易,故才不捐款,而是暂时停发饷银,想不到众卿意见如此大。”


        

原本义愤填膺的百官们顿时哑火了。


        

他们能说自己不愿意帮忙么?


        

当然不行的,冬天来临时,每家都会为了面子搞个布施。


        

不对!


        

百官忍不住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萧遥。


        

皇上太狡猾了,他们每年均布施,如今皇上特意令暂停发饷银与碳敬,而不是让他们捐献,这分明是让他们继续布施的意思啊。


        

可是他们能反对吗?


        

自然不行。


        

一旦反对了,真的要捐献,那捐多捐少,就令人烦恼了。品阶相同,总不好比别人少吧?若皇上那里再弄个册子,那捐得少的,岂不是要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升官?


        

百官顿时都闭嘴不再提这个了。


        

此时就这么说定。


        

户部尚书上前坦诚,银子挤出来了,然而购买粮食却不易。


        

萧遥点了自己的心腹办理此事,旋即收了银子让人去搬运早就准备好的粮食。


        

房止善得知萧遥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百官的不满,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果然是皇上,真是聪明。


        

而萧遥本人则捉摸着,下次号召捐款了,她在带头多捐点,这么一来,百官不好意思不捐了。


        

还可以令天下尤其富有的行商捐款,届时给个表面上的荣耀,想必也是使得的。


        

萧遥想着想着,忍不住失笑起来。


        

她贵为一国皇帝,竟因贫穷而钻进钱眼里了。


        

临要封笔过年之际,前往南方几个港口考察海事与造船一事的刘大人回来了,带回来了令人遗憾的消息——因一直海禁,能出海的船,已然荒废。便是那些造船的工匠,也都四散,叫其他商户给聘了去。


        

刘大人表示,他已命人发了招募令,招募能造船的工匠以及有经验的水手,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萧遥:“皇上不怪臣擅做主张罢?”


        

萧遥笑着摇摇头:“那倒不会,朕亦正有此意。”顿了顿,道,“若一时招募不到工匠,可与民间商船合作。此事,来年春天再办罢。”


        

虽说有海禁,可民用的商船一直偷偷跑,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之事。


        

过了年,便迎来了上元节。


        

萧遥这一年没有空出去看花灯,因为她有忙不完的折子要批,有忙不完的事需要忧心,连忙里偷闲也做不到了。


        

皇弟特地过来,缠着萧遥出去看花灯。


        

萧遥无奈,便带他到御花园里找了个池子放花灯,为了逼真,还召集各太妃一块。


        

袁征看着萧遥在摇曳的灯光下将花灯放于水中,不由得想起她去年的愿望,心中特地一痛。


        

岁岁平安,多么平凡的奢求啊。


        

可是,愿望却没有成真。


        

他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解药!


        

宫外,安公子知道房止善被人盯上了,便没有约他,只带了自己的妹子出门猜灯谜。


        

在烦嚣的大街上,他再次与蓝时迁并席幻景遇上,本待不理睬的,然而自家妹子却叫住席幻景,提起去年之事,然后约好一起去放灯。


        

安公子站在流水旁,看着成片的花灯,想起在深宫中的萧遥,便郑重其事地放了两个花灯,愿望都是希望皇上长命百岁。


        

人潮渐渐散去之际,席幻景看着开始变得清冷的街道,轻声说道:“不知皇上今年是否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再次出来放花灯。”


        

安公子想到萧遥去年的愿望是“岁岁平安”,再想到她身中剧毒还剩下一年的命,心里十分不好受,就忍不住说道:“蓝大少奶奶,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


        

席幻景打起精神看向安公子,问道:“是何问题?若我知道,定直言不讳。”


        

安公子冷冷地道:“你当初做了那样不知廉耻之事,辱及皇上,怎地每次见了皇上,都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皇上说话?是你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亦或是便是知道,也全部当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被自家妹子拉扯衣袖,可依然不停,也不顾席幻景一下子涨得通红的脸色,直直逼视着她,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毫无廉耻之心。


        

席幻景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看向蓝时迁,想起自己出门前与蓝时迁吵了一架,知道他此时仍在气头上不会帮自己,心中委屈,眼泪一下子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安公子见她只知道哭,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而真正被欺负的人却那样努力地生活着,可天公不作美,她活得艰难,百般挣扎,心中更怒,又道:


        

“我如今可算知道,遇事只要满怀委屈地哭了,便能成为那个有理之人。蓝大少奶奶真让我刮目相看啊。不过,配一个狼子野心虚情假意的蓝大公子,倒也合适。”


        

说完拂袖而去。


        

安大姑娘尴尬地冲席幻景笑笑,赶紧跟上安公子的脚步。


        

走出一段距离,确保蓝时迁与席幻景听不到了,这才问安公子:“哥,你怎地跟吃了□□似的?”


        

安公子看着繁华过后,显得萧瑟的街道,抬头看看天,轻声说道:“我只是为一个人难过。”


        

三月份,春寒料峭之际,萧遥接到忠诚送进来的急报,说刑部派了人要硬闯镜子与玻璃制品的铺子,请萧遥示下。


        

萧遥眉头都不带皱的,直接发了密令,着令驻守在城外军营的苏将军领兵前去救援。


        

从去年拖到今年,她的人也差不多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在图谋铺子了。


        

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敢抢她的东西。


        

她如今可穷得厉害,恨不得多几个生钱的源头。


        

这犯上来的,可是富可敌国的苏家,苏家如今是正掌管着宫中一些买卖的黄商,她不收了白送上来的银子都过意不去!


        

忠诚看着站在铺子门口逼迫的傻大个,冷冷地说道:“我这里并不曾窝藏盗窃你苏府贵重物品的贼人,你无凭无证诬陷于我,可还有天理?”又看向刑部的人以及京兆尹,


        

“还请诸位大人明鉴。小可这铺子里,的确无贼人与贼赃。”


        

苏傻大个露出倨傲之色,说道:“我的家奴亲眼看见那贼人进了你们铺子,你们让我等搜一搜便是。若看错了,自当道歉,若真搜出了贼人,你可要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都很谨慎,并不肯出头,只站在一旁,纷纷说道:“你两家可说得如何了?说有贼人的,除了家奴为证,可有其他证人?”


        

苏傻大个似乎早有准备,马上指向旁边几个老百姓:“他们亲眼所见,图我苏家银子,故都来告知于我,可谓证据确凿。”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相视一眼,审问那几个老百姓,得了肯定的答案,这才看向忠诚:“既有证据,店家不妨让我等进去搜一搜。”


        

忠诚冷笑:“这说是证人,如何知道不是苏家买通的?总之我这铺子不能进,这是我家主子下了命令的,未得我家主子允许,谁也不能进。”


        

京兆尹的人皱了皱眉头:“失窃的乃是进贡到宫中的物件,非寻常物可比,你若不让,我等便要硬闯进去了。”


        

身后的贼捕一个个目光凌厉地看向忠诚。


        

刑部的人也板着脸,露出一副随时要冲进去的神色。


        

忠诚梗着脖子:“需要抬出宫里压制我,我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守在此的。”


        

苏傻大个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位大人,为防贼人偷跑脱身,不如早些进去搜一搜?”


        

京兆尹与刑部的人对忠诚略一拱手,说道:“得罪了!”


        

说着一挥手,就要带人进去。


        

他们受了苏家的银钱,又有相熟的大人暗中嘱托,此时与忠诚做戏一番,已经足够了,眼下,还是办事为上。


        

三群凶神恶煞之人就要冲进铺子里。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骏马疾驰以及极其响亮的脚步声。


        

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的人有很多。


        

京兆尹与刑部的人听了,都下意识回头去看热闹,当看到当先一名威风赫赫的老将领着身后望不见头的士兵往这个方向而来,两人心跳剧增,但马上安慰自己,必不是冲自己来的。


        

这般想着,忙指挥人进去。


        

这铺子前聚了这许多人,若这位将军问起,势必直达天听,到时不好收场。


        

然而他们的人刚进去,苏将军一马当先,快速来到大门口,喝道:“何人在此打家劫舍?”说完不等人回话,对身后的士兵道,“进来二十人,去将人绑了。余者守在铺子前,不许放任何人逃跑!”


        

“是!”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应是,很快悍勇地冲了进去。


        

其余的则四散分开,将铺子团团围住。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吓了一跳,马上上前,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苏将军冷哼一声:“漫说没有贼人,便是有贼人,怕亦不敢进入皇家的铺子!”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听了,顿时膝盖一软。


        

刑部的人问:“皇皇家的铺子?”


        

京兆尹也惊骇地看向苏将军。


        

这时忠诚出来,叫道:“自然是皇家的铺子,咱家奉命在此看守。不想几位大人竟诬告这里是贼窝,真是好胆。回头咱家定当将此事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听他一口一个咱家,差点没抽死他。


        

早说你是太监,给个天做胆,我们也不敢来啊。


        

你说你一个无根的太监,为何嗓音不似普通公公那般尖细?


        

苏傻大个愣愣的,见自己的人被捆着出来了,脸上身上都是赏,仿佛挨了毒打,便傻乎乎上前:“我乃皇上苏家,你们这般殴打我的人,我定要找皇上定夺。”


        

忠诚不屑地看向他:“苏大公子轻便。”


        

刑部与京兆尹的人听完苏傻大个的话,再次悔青了肠子。


        

早知道是要与这么个东西合作,他们死也不会来的。


        

苏将军将三伙人一个不漏地绑了,全然不听他们舌灿莲花的辩解,直接送去了刑部。


        

忠诚则状告苏家与刑部京兆尹为谋夺镜子铺子,进入铺子内肆意打砸。


        

刑部尚书已经下朝,得了属下来报,顿时眼前一黑,一边在心里暗骂去硬闯铺子的人是蠢货,一边急急忙忙地来刑部坐镇。


        

一群蠢货,动谁的东西不好,竟去动宫中的,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么?


        

刑部尚书想起刚被处置没多久的刑部侍郎,生怕被皇帝认为自己疏于御下,才导致手下屡次出事,不敢刷什么心眼,马上彻查此事。


        

因他亲自坐镇,三天后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苏家的确系诬告,且令人擅闯皇家的镜子铺子,罪无可赦,抄家处理,财产没受。


        

而刑部与京兆尹的人,全都革职查办。


        

除此之外,还牵连出一批隐藏在暗处的高官,刑部尚书不敢徇私,一一秉公处理好。


        

萧遥拿到须自己批复的奏折,仔细看了看,见全都有没收财产这一项,抄家流放也一个不少,当家爽快地批了,命自己的人即刻去办,务必将抄家的银子尽收国库。


        

当然,他还特地派了户部尚书前去。


        

不得不说,这些贪官都是巨富,几波人抄家登记财产,直忙到天黑也还未完成。


        

萧遥命人团团围住,让次日继续登记造册。


        

然而次日,便有言官死谏,指责萧遥与民争利——是的,苏将军直接带领军队将苏家京兆尹与刑部的人绑了,许多人马上便猜到,这是萧遥的产业。


        

萧遥看着这位死谏的陈御史,淡淡地道:


        

“卿要去死之前,也该打听清楚,这些收入有一部分收归国库,用诸于民。你身为言官,不明察秋毫心怀百姓,反而迂腐不堪,眼中没有百姓,根本没资格做言官!”


        

陈御史顿时老脸通红。


        

他作为言官,自然是不怕死的,相反,若皇帝不听,一头撞在柱子上,还能得一番美名,流芳千古,可前提得是,皇帝的确做得不对。


        

如今皇上分明说了钱会放一些到国库中,用在老百姓身上,他却还死谏,那么,就是他的不是了,尤其是在皇上特地点出他心无百姓这一点之后。


        

带着骂名而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萧遥不管那么多,陈御史斥责了一通,旋即推及所有言官,斥道:


        

“朕不妨直说,以后若再有言官未查清楚事实,为了自己的名声便死谏,朕会直接让他去死!身为御史,不思为皇帝排忧解难,反而处处与皇帝作对,要不要我们换个位置,你们来坐龙椅?”


        

所有御史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当即跪了下来,表示自己绝无此心。


        

萧遥正缺钱,当即罚俸半年。


        

国库虚空,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的好。


        

袁征的嘴角看着龙椅上的萧遥,嘴角翘了起来。


        

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她所治之罪,都是抄家没收家产的。


        

想必,都是没钱闹的。


        

也许他该想个办法让皇上赚一笔才行。


        

房止善得知萧遥的处置之后,俊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整个人顿时显得光风霁月起来,嘴上说道:“皇上缺钱啊,大臣们都被抄家没收财产,就是那些御史,也是罚俸禄。”


        

想到萧遥殚精竭虑地为钱神伤,他忍不住收起了笑容。


        

何必那么辛苦呢?


        

明知道活不长了,为何还要如此殚精竭虑地忙活,难道在她的心目中,天下的百姓真的那么重要么?


        

萧遥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她觉得,应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缺钱,知道国库虚空。


        

春末夏初之际,萧遥去看了一下改良过后的圆球,得知放于投石机上,在空中炸的几率降低了许多。


        

而且,这些工匠们还改进了一下,将容易在空中爆|炸的放上各种迷药,到时用于迷晕敌人。


        

萧遥对此很满意,重赏了他们之后,让他们继续发散思维,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像弓弩一般,拿在手上向敌人射击。


        

工匠们受了皇帝的夸赞,又得了重赏,俱都干劲十足。


        

就连那几个道士,也觉得干这事,可比炼丹有趣,当即更卖力了。


        

萧遥从这处出来,抬脚去了秘密练兵处。


        

她刚去到,就见掌管这里的将领急急忙忙地来寻自己,说是有要事禀告。


        

萧遥屏退了左右,问道:“有何要事,直说罢?”


        

将领道:“先前皇上命臣查房大公子以及太监袁征,房大公子还未曾查到什么,只知道他有个秘密的书房,平常在那书房中商量要事,因守卫森严,暂时听不到什么。倒是太监袁征袁公公,属下手下有一人善相骨,禀告属下,说袁征乃星月宫的宫主。”


        

萧遥顿时有些吃惊:“此事当真?”


        

“比珍珠还真!”将领点头:


        

“当初房大公子于街头上遇袭,被神秘高手接连拍了两掌,差点要了性命,何冲便在现场——何冲便是善于相骨之人,他觉得那名高手的骨骼看着眼熟,后来皇上带领袁公公来此,何冲便认出来。之后他便一直在京城徘徊,多次跟踪出宫的袁公公,发现他常去星月宫的据点。”


        

何冲学的是皇上所授的追踪之术,且远远追踪,又加之面目特别平凡,一次跟踪一段路,故跟踪下来,并不曾被发现。


        

萧遥听完,面无表情地问:“可查到,星月宫宫主进宫卧底,是为了什么?”


        

将领露出遗憾之色,说道:“未曾查到。”转念肃容道,“可身为星月宫的宫主,竟在宫中乔装为太监,做侍候人之事,所图绝非小事,请皇上彻查此事,并将袁公公下大牢。”


        

萧遥沉默,半晌才说道:“何冲呢?命他前来带路,带我去星月宫的据点。”


        

将领以为她因为与袁征有情分,不肯相信何冲,忙说道:“皇上,星月宫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派别,高手众多,皇上前去,只怕于安全有碍。”


        

萧遥扯起了嘴角:“怕什么,朕带齐大军,再带些圆球,想必哪儿都去得。”


        

说完不容将领多说,很快叫来何冲带路。


        

她与袁征的确有些情分,毕竟那么一个贴身且事事以自己为先的太监,她不是草木,不可能毫无感情的。


        

可是,让她决定亲自去查证的,并不是因为这情分。


        

而是她想知道,袁征为何要击杀房止善。


        

她中毒之后,袁征的一系列表现,叫她觉得不妥。


        

她想知道,袁征是不是知道她中毒一事。


        

甚至,是不是和房止善有关。


        

她自己,对什么时候中毒,是一无所知的,让人去查了,也一直毫无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