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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谁不知道归德侯府是那位长公子夫人做主?皇后装傻,敏仪公主当下就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冷:“娘娘,这京城当中谁人不知归德侯府是谁在当家?”


        

皇后也笑了起来,“侯府是由宣家嫂子当家,但入祖坟这等大事,怎地求到她头上来了?这不是侯府侯爷和长公子的事么?”


        

老公主老脸拉了下来。


        

皇后直视着她,她这时脸上还带着点笑,但眼神冰冷。


        

自从圣上登基,这皇宫可从没让谁进来倚老卖老过,就是超王那等老王叔公圣上也没看在他们的老脸上给过脸,一直识时务的老公主这次是要强出头了?


        

皇后的冷眼让敏仪公主当下往后一缩,脸也不敢拉了。


        

敏仪老公主现眼下是有曾孙的人了,她以前在皇宫也不得宠,能活到这个年纪,是她会审时度势不惹事不招事的结果。她胆子自来不大,只是她能熬到这个岁数,熬死了众多皇亲国戚,因着一个“老”字,她到哪都要受几份敬重,比起年轻时候的默默无闻不起眼,她现在的辈份连皇帝都要敬着她几分,反而扬眉吐气了起来,她一生当中当属这几年最为风光,万般的尊荣让她忘却了之前的小心翼翼,这下一碰到皇后的冷脸,老公主心中立马一缩,她本想拿着架子再说几句,但圣上是个浑的不怕事的,他连老王叔公都敢收拾,老公主还想过几年好日子,这下勉强笑道:“这不,是侯府的老侯爷说这事得儿媳妇作主,得那位少夫人点了头才行,老身才进宫来面见您的。”


        

皇后一听,差点闭眼叹气。


        

那位老侯爷……


        

他这是把儿媳妇往坑里推啊!


        

谁家入祖坟这等大事是由儿媳妇作主的?他这话一出,这是在活生生剥儿媳妇的皮啊,这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怎生这等糊涂!


        

难怪圣上叮嘱她说不能让嫂夫人什么事都知道,那位嫂夫人要是知道她恭敬精心侍候着的老公爹往她身上泼了一桶她洗也洗不干净的污水,这胎怎么能养得安心?


        

就是皇后这个外人听着这话,都觉得心寒背后发凉不已。


        

“这事哪是她能作主的?”皇后笑得也很勉强,“姑母找错人了,不过您要是着急,我倒是可以托圣上去问问宣相大人,您看可行?”


        

去问那位玉面阎罗?敏仪公主这下顾不上作态了,慌道:“这个就不必了。”


        

她是见识过那位的厉害的,且她孙子还在这一位手下当差,要是因着这事让那位心思深沉的丞相有所不喜,误了孙子的前程,那就不妥了。


        

老公主来皇宫,是想着自己的身份连皇后都能压着一头,更别说是一位侯府的少夫人了,总得给她几分老脸,但这事要是对上掌着大权的丞相和圣上,她就不愿意了,她对那位童年玩伴没什么感情,如果不是找到她头上来,她都记不起还有这个人,她之所以出面,不过是看对方送的礼重,看在银钱的份上才走的这趟,一等皇后抬出人,她说完话就起了身,匆匆跟皇后告辞而去。


        

她一走,齐奶娘跟皇后叹道:“何苦来哉。”


        

既然怕事,何必来走这一趟,徒然扰人不高兴?


        

皇后淡笑了一下,这事说不定的,她要是弱势点,老公主也会见势压到她头上来,多的是人见弱就欺,见强就怂。


        

“唉,”皇后也叹了口气,回首与奶娘道:“这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这事怎么不传到嫂夫人的耳里。”


        

齐奶娘犹豫着道:“这……”


        

这怎么可能?那一位可是耳聪目明,就是她当个睁眼瞎,那也是她在知情后愿意当才当的瞎子,心里可是什么事都有数,若要瞒她,这可不是件易事。


        

不过,这是后宫,要是皇后不许,还是能瞒得了一时的。


        

“瞒一天算一天罢。”想到老侯爷说的话,齐留蕴又叹了口气,招来了内侍吩咐他去前宫跟圣了禀敏仪公主来之事,说罢又对奶娘道:“怕就怕她不愿意,放不下。”


        

**


        

许双婉自是放不下,她躲一事,就说明她丈夫要多一事。要是她跟她家长公子只是寻常夫妻,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不会担多余的事,但那是她心坎上的人,就是让她为他豁出命去,她也无所怨悔。


        

自己喜爱的人,总得自己疼着一点,护着一点。


        

她这头没问出人是怎么进的姜府,但也知道姜府事是不会少了。


        

这夜晚上她在皇后的主殿与皇后一道用了晚膳,见皇后只说些宽解她的话,许双婉便识趣不再多问。


        

回了偏殿,许双婉半拢着钰君哄她入睡,女儿半途抬起小头来,与她道:“娘,我明天让霞姐姐带我去找皇叔父玩。”


        

“嗯?”想着事的许双婉一时没听明白女儿的话。


        

钰君又道:“娘想知道什么,钰君找到父亲身边的人就去问他们,他们对钰君可好了。”


        

他们肯定她想问什么,都会告诉她,就是不想说,她也会有办法恳求他们说的。


        

许双婉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额头。


        

她的钰君很聪明,比她小的时候还要聪慧灵敏。


        

“不用,”许双婉小的时候她娘会让她去做一些不便亲自去打探或让下人去打听的事,但许双婉无需女儿帮她这样的忙,她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但大人的事,大人自己做便可,“娘想知道的事,娘有自己的法子,你只管睡觉就好。”


        

“你在担心爹吗?”钰君听话地点了头,若有所思地又问。


        

“不担心,”许双婉安抚地拍拍她,低头笑看着娇女,“就是没看到他回来我身边跟我胡闹,怪想的。”


        

钰君闻言咯咯笑了起来,“爹听到又要生气了,可不能让他听到,你可莫说了。”


        

许双婉微笑颔首,在她的安抚下,钰君很快睡了过去,她跟着假寐了半会,守夜的采荷带着下人过来为她灭灯,刚走到桌前,就听她姑娘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让它亮着罢。”


        

采荷朝她看过去,“少夫人……”


        

许双婉看了眼前的灯火,紧了紧睡在胸前的女儿身上的被子,复又疲惫地合了眼,“让它亮着罢。”


        

陪着她想会事。


        

等到第二日,许双婉见到了来为她把脉的施如兰,施如兰临走,许双婉与她笑道:“宣相大人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怪念着他的,他来看看我,我兴许能多吃两碗饭。”


        

施如兰听着好笑又尴尬,回头跟单久说了,单久去宣仲安那边摸着鼻子传完话,见宣兄失笑摇头,他也不由笑了起来。


        

隔天小朝一毕,宣仲安又跟着宝络皇来后宫用早膳了,小太子被伯父抱着一路过来,小手抓着伯父的官服不松手,不让皇帝抱他。


        

小太子肖似其父,听信长姐的馋言,认为被伯父抱的久一点,他的眼睛就能大一点。


        

许双婉早早坐在皇后殿中等着他们了,宣仲安一随宝络进了殿,许双婉身边站着侍候的宫人就往外退散开了,等请过安,宣仲安扶着许双婉坐下,人还没落坐坐实,就听她在他耳边轻轻道:“那位二老爷夫人可是死得蹊跷?”


        

宣仲安眼皮不眨地扶了她坐下,跟着坐了下来,替她顺了顺腿上的裙面,轻描淡写道:“这不是让你管的事。”


        

许双婉好笑,不禁笑了一声。


        

宣相被她笑得有点恼火,抬眼瞪了她一眼,但这一抬眼,对上了她笑意吟吟的双眼,斥责她的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那就是死得蹊跷了,”许双婉搭上了他放在腿上的手,把手轻轻地叠在了他微凉的手上,夫妻俩这般久,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胜过当年,这是一桩事经一桩事养出来的,他心疼她,她便体谅他,只要是能双方都能承担的事,哪有放任对方独自去承受的道理,要知道相牵的手不牵紧了,一旦松开下来两个人很快就会离远了,“广海那边是想以入祖坟,同属一族之事逼我们家就范?”


        

“谁跟你说的闲话?”


        

“就听了你让人告诉我的那点,多的都是我猜的,”许双婉哄着他道:“你莫要气,你知道我惯会猜你的心思。”


        

宣仲安冷眼看着她。


        

“那二老爷夫人,是枉死还是……”


        

“我说了,不是让你管的事。”宣相开了口,他本不想多说,但看着她清亮的眼里自己自己有些憔悴的倒影,感觉着覆在他手背上的她那只不愿意离开的小手的温度,宣仲安这一刻突然又不想逞强了,他道:“父亲病了,被我气病了。”


        

“出什么事了?”许双婉没觉得奇怪,就是看着他漠然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有点隐隐作疼。


        

“他说那老夫人入侯府主坟的事要是我们答应了,他就答应,我给拒了……”宣仲安淡淡道:“他回了侯府就倒下了,我叫了单久过去给他看过病,昨晚我让人把咱们侯府的大门封了,下令这段时日侯府不许有人进出,你就是想回,你也回不得。”


        

“是罢?嗯,那有人说你吗?”


        

“有。”


        

“有人参了你?”


        

“今儿有人参了。”


        

“这样啊……”许双婉握着他的手带进了她的袖中缩着,紧握着他的手不放,脸上依旧带着点笑,“父亲说你什么了?”


        

这时,宣仲安像没听到一样,看向了朝他们看来的帝后的脸。


        

他父亲说,莫要像他媳妇一样把好好的亲人弄得恩断义绝,身在好好的一个大家族最后把自己弄的像个孤家寡人,万事留点余地,不要等以后出事了,连个靠的人帮的人都没有。


        

宣仲安早知他父亲是个什么人,但听到这话,还是寒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