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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提审

        

来人有五位,步子或轻或重,快而不乱,稳而不急,在牢外廊间停下。


        

因这牢中昏暗,几人又背光站立,胡彦有些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有一人走近,拿出钥匙打开这牢门,他才看清开门的人,是前几日押他来这里的那位。


        

胡彦此时心想该是要将他提审没错了,于是自觉地站起身。


        

一时间又能感觉到手脚上锁链下坠的重量,却并不觉得沉重了,心下反而要呼出口浊气……该来的总会来。


        

开门的人让出位置,便见廊道中一人率先进了牢房,面相沉肃,一身暗色劲装。


        

胡彦这样习过武的,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人眼神中暗藏着说不出的凌厉,而且……气息上判断,武功绝对更在他之上。至于高出多少,他估计不出……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不是像习武多年的内力强劲,而是身经百战的技艺高超!


        

进来后看了眼他身上连着的锁链,另有一边是钉在墙上的,似是确定一下他有无攻击力……?


        

然后回身微向右侧边退了两步,后边几人这会儿也逐个进来。从站位上,胡彦立刻判断出在中间的那位,是这几人中的高位者。


        

抬了眼看去……这一下便顿住所有动作,连呼吸也差点停住……!


        

只过了一息,听得牢房中噗通一声,伴随着铁链砸在地面和咚咚几下磕头的声音。


        

“罪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中间那位如诗画中走出的男子,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能被太子殿下提审,他觉得很不真实。


        

“哦,你竟认得本宫?”清冽的嗓音响起。


        

“是……罪臣十年前,曾在京都盛阳东城做过守门的小兵。有幸得见殿下,那年殿下随陛下去东山围猎,路过城东詹华门。”到此时他也总算想起,自己听说过的地方……暗庭!皇家直掌的暗部势力斥候所控制的牢狱!


        

……自己竟然在这里,当初和他吹虚此密闻的人或许想不到,对面听的人也会在此生走一遭这种地方……呵!


        

“此次运粮一事,是臣失职。又引起乌州祸乱,臣万死难辞其咎!”又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


        

“嗯,说说你此次运粮的过程吧。”


        

“是!……”


        

…………………………


        

转崎城东面二十里地官道,一处断崖下。


        

太子一行,加上昨日刚从暗庭里被拎出来胡彦,快马赶到此处。


        

转崎城……顾名思义,过了此城,再向东行三十里地便要回转向西,才是通往乌州之路。


        

此城是乌州与耶州交界处的一处城池。地属耶州境内,是其中一条官道的连接点。


        

只因乌州与耶州之间,隔了条天堑崎岭山脉。其间怪石嵌连,沟壑断崖斗坡随处可见。所以耶州通往乌州的道路,几乎没有能直着走到的。


        

多是要向东北方向绕行,过了崎岭侧脉,再转向其他方向通往乌州。又因这次乌州受灾地是属乌州西南几县,所以过了转崎城又要向西北方走。


        

相当于绕了个大圈,才从耶州望锦城运粮走到乌州灾地。


        

而这次运粮走的官道,便是最后通过转崎城向乌州的。


        

运粮走到这城东二十里处,出过一件事……


        

“你说的泥石坠落之地便是此处?”太子问。


        

几人随他一起从马上下来,往前几步。


        

“是,便是前面那些碎石与泥流,差点将运粮队的人和车掩埋!本来这边是更陡峭一些的石土坡,因泥流埋过,现在坡度缓了些。”胡彦上前应答,眉目沉锁,他这些日子想到最不对的地方便是这里。


        

“这几日在牢中,我有回想运粮到这里的情形,总觉有些问题。”


        

“当时走到这里,正是太阳西落,将要黑天的时候。”


        

“怎的将夜之时是到的这里,而不是在转崎城?”江宪南发出众人心里的疑惑。


        

“前一次走这条道是在转崎城入夜歇下的,但最后这次时间更紧,所以是在上个城池,旁石城入夜歇息的,到转崎城便是晌午,刚好补了食水稍作调整就继续上路。”


        

太子与他身边的凌渡寒说了些什么,凌渡寒和带来的手下上前从泥流里扒出几块石头,回身递与太子和江宪南。


        

太子将碎石翻看了几眼,又抬头看向周围的山崖岭坡。


        

凌渡寒淘完些石头摆在这边地上,又与两名手下向那泥石斗坡走去。


        

胡彦刚要开口阻止,说那里土质稀松,可能有危险。却见他们三人几个起落,略像攀爬的姿势就朝坡顶冲去,速度与身手让胡彦哑口,便闭了嘴。


        

等他们下来后,其中一人用件外袍兜了一堆石头下来,然后又与刚才淘出来的石头摆在一起。


        

太子与江宪南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又相互对视一眼,似有发现。


        

看完了石头,几人往另一边拐去。


        

到了另一处地方,太子又问道:“这处是你们躲避之地?”


        

“是,那斗坡上突然有碎石滚下,接着就是土石松动的声音。”


        

“我见形势不好,看那处泥方要是整个滚下,怕运粮的队伍到时都要被埋在其下了。只能立刻领着人弃车向这处崖口转角处跑来,其间不断在碎石坍塌的迹象。”


        

太子点点头,似是认同他的说法。胡彦心里松口气,太子这是并未因他们弃车而逃的事动怒,于是接着说……


        

“在这里躲避,就听见旁边土石之声不断。一直有……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山石下落的声响才停下,又过了一盏茶确认没有了碎石继续下坠,我们回去车队那处。”


        

“此时的天色呢?”太子问。


        

“……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些余光青色,但因为这里崖岭多遮挡,所以更加显暗几分!”胡彦回忆了下接着说到。


        

太子回身站在拐角处,又往后退了几步,停了脚步复又向前走去,往前拐出一段距离,便又停下脚步向崖顶看去……


        

几人跟着太子往前,胡彦脑子里被一连串的问题和回忆挤的还有些懵,不明白太子在做什么,这样走走停停的。


        

抬眼窥了眼太子的脸色,他看见什么了?!差点被窥见的炫色晃了眼……殿下竟然在笑?一种有丝趣味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