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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魔琴】

        

在与溟涧王朝混战的数年,四大家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留下罡穹王朝史上群星璀璨的一代。曾经,“魔”之一词令人望而生畏。溟涧以驭魔、通灵为统治依仗,普通人手无寸铁,苦不堪言,在长期非人的折磨中,先驱者精进武艺、道术、机关,获得顿悟者如得“神谕”,领万民群起而攻,宣告人族的胜利,用尸骨成山战胜溟涧单薄的血脉。经历近百余年的励精图治,如今正逢盛世。朝廷之外,“一盟一庄”可号令江湖群雄,其一是“武林盟木易氏”,武学精进者众;而与之齐名的便是“天下贤庄尉迟氏,”其下门徒贤人众多,引领江湖道义潮流。而这“绕梁”便是尉迟氏的门主命人送来的。


        

谢晏留想到尉迟的门主就不禁摇头,论情理,他该称尉迟门主一声“师叔”。那人的表情和言语,永远是那样大义、温和,脸上总是挂满和蔼可掬的笑容,通晓天文地理经史哲学义理算数,和谢相斗了大半辈子,后来老师凭借武学和兵法造诣上的略微优势在朝中站稳脚根,此人便远离庙堂,音讯杳无。不到五年时日,“天下大道,贤庄尉迟”的口号便从市井街巷传到边陲绿林。贤庄倡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主持正义,凡有德才者,均可以得到贤庄庇护。贤庄更与武林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庄中虽是文人掌权,但逢祸事,武林盟必倾巢相助。此后二十年间,大量文人墨客蜂拥而至,大有“天下归心”之势。


        

这两股在野兴起的巨大力量,与庙堂的谢氏、萧氏相互制衡,谢氏也散布了大量暗桩于市井之中。但谢相彷佛对此却毫不担忧,每次谈起时候,总是付之一笑。想来如老师和尉迟门主这样的人的想法,自己也不能尽数猜去吧。


        

犹记得那日,四名身穿黑衣斗篷的男子送此琴到府中,为首男子称:


        

“绕梁若出,群雄必夺,届时天下必乱,昌生受难。但如此名器,毁之可惜,若使用得法,必将造福万代。尉迟门主认为谢公子是唯一有能力保管此琴之人,嘱咐重托之!待时日成熟,贤庄将再取回。”


        

不待谢晏留回话,四人便消失无影。


        

这琴,恐难料祸福啊。


        

谢晏留轻叹一口气,眼神对上望着他一脸狐疑的萧家小姐,漠然道:“茶凉了,你该回了。”


        

萧潇见谢狐狸居然这样明明白白地下逐客令,多是心绪不佳,得罪他可比得罪曲清萧严重多了,她近日一直住在父亲母亲那里,数日不敢回萧府了,可不想再找麻烦,便知趣地起身,临走前不忘顺走了谢晏留书案上的墨字。“嘿嘿我的心肝!”要知道谢狐狸的字可是宝贝,京都贵妇竞相争抢,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谢了!”她一身轻盈如燕,从窗棂一跃而出,仿佛还有一抹红色的重影漂浮在空中。


        

谢拓整个人还未从这样猝不及防的画面中回神,就听谢晏留说:“给老师送去粽礼后,去一趟韩府给萧夫人回上一份粽礼,黄莲适合她,消暑降火。”


        

谢晏留命人将琴抬至他房中,没想到两个小厮竟只能勉强移动该琴分毫,谢晏留胸中一口闷气,提气抬动此琴,发现这分明至少是以数“石”计的重量!!此时谢晏留不禁也一阵恶寒,此琴太过蹊跷,且能在自己眼下这样凭空消失的高手,世上本就屈指可数。这天下贤庄的实力,看来谢氏一直以来搜集的消息也不尽精准,有必要招夜鹰一叙了。


        

“谢护卫”,谢晏留眼波流转,一眼就看穿了盯着琴身发愁的谢拓所想。


        

“公。公子。。”谢拓心里一慌,又开始结巴。


        

“你脸红什么?”


        

谢拓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今天究竟是哪不对劲,公子也好奇怪,破天荒跟他说那么多话,那琴也不对,恩,一定是今天天气太闷热,对,一定这样的。


        

谢晏留心中一阵好笑,正色道:“这琴,这次国选大赛,我计划带上。”


        

“是,公子!”谢拓庆幸这次总算是正常地回答了。


        

。。。。。。


        

“公子?”回答之后,屋里就是一阵沉默,自家公子就这么望着自己,谢拓身上一阵发憷。


        

“公子的意思?难道是?这琴由我来负责?。。。”谢拓顿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恩,不仅如此,这么名贵又秘密的琴,谢护卫一定要随身携带、时刻不离才行。不要告知任何人知晓啊,更何况~~~~~”说着谢晏留示意谢拓去搬动那琴。


        

“好。。。好沉!”谢拓不禁在心中咒骂一声“该死”。


        

“更何况,不能浪费谢护卫这样力敌千钧的身手啊!”话说完,谢晏留不由掩嘴一笑。


        

今天果然一切都不对劲,谢拓此刻不由想仰天长啸,从他踏入房门,从公子的故事,从公子的笑容,一切的一切,敢情是要他当苦力的!坑爹!如果不用内力,这琴。。真的好沉啊。。呜呜。。。。这果然是把“魔琴”,他此刻万分确定!!!


        

翌日,萧潇本在绘丹青,听闻谢府送来了礼物。她也没了作画的心思,索性看看谢风流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送了些什么过来。青叶包裹,热气微熏,居然是几颗粽子?!不过怎么闻起来有种奇怪的涩味吖?!她咬了一口,哇!这谢狐狸果真是个黑肚皮的!!!居然拿黄莲来给她做礼!!!看来今年给他留的“绫波冰绡”可以尽数省下来了。


        

这日,谢晏留却穿着一身素朴的牙白便服,也未乘车骑马,悠闲踱步去了市集。头发随意用楠木骨束上,腰佩芝兰,手持一把水墨扇,贵公子俨然变成了寄情山水之书生。


        

这一路引得不少行人侧目,行商的贩夫眼里是艳羡,采买的夫人议论私语,待字的小姐总遗落了丝帕……谢晏留机关算尽,却漏算这自以为是的朴素遮掩不住谪仙般的风雅。他只好用骨扇覆面,一双丹凤眼左顾右盼、波光水转,更像那狐狸了。


        

谢拓在十丈外紧跟着谢晏留,榆木脑袋见着这一路的指点围观好几次抑制不住想要拔剑。他眼里全是怨怼,小媳妇儿似地一步一趋,心里忖度公子莫不是又在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捉弄与他?!谢晏留不禁摇摇头,这木头啊,顽木不可教也!


        

“公子此行意欲何为?”这个问题他在心里想了一百遍,出门前谢晏留说:不可说也不可说也。谢拓真是懊恼极了,昨天是魔琴,今天又是什么幺蛾子,想到这里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事实证明,想什么来什么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注:此文中 1石=10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