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踏足超凡
硕大到足以遮盖半片天幕的红月挂在天穹之上，猩红的光芒流淌蔓延，映得整片天幕都染上了诡谲的色彩。
但喧闹声鼓动着理想城的夜晚，掩去了这座不夜城的一切阴冷与压抑。
摩恩的居民对那遮蔽了半个夜空的红月并无畏惧，唯有刚穿越时的罗恩偶尔会被这不熟悉的月亮吓到，怀念起家乡那轮金黄的明月来。
他停好自己的小电驴，带着大包小包挤进公寓。
“啪。”
声控灯应声亮起，理想城的照明灯显然比魔药时代的煤油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照的逼仄的房间亮亮堂堂。
虽说罗恩租的房间很小，但毕竟租的久了，被他打理的好，也算是五脏俱全，很有“家”的味道。
把印着“锅圆食汇”的塑料袋丢到桌上，再把现买的实验器材轻轻放到一旁，罗恩往自己的小沙发上一靠，无法遏制的安心感从心底流淌而出。
就如同泡进热气腾腾的浴缸里一样，放松感融进四肢百骸。
很难想象，他一个连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高中生，竟然能在这几小时之内遇到这么多危机——
不论是理想城的老魔术师还是魔药时代的怪物，都让罗恩与死亡擦身而过……
搞得罗恩刚刚去一趟商场都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回到家里才放松下来。
遇上过这些麻烦后却没有自保的能力，就是会一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果然还是要先成为超凡者啊……
罗恩坐起身来，从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件件东西——
鲜鸭血、海带丝、还有一大桶自助饮料贩卖机里只要3信用点的蒸馏水……
这些看起来只是食材的东西，就是“守墓人”魔药的全部辅料。
罗恩从兜里取出那枚冤死者的指骨放在一旁，便只欠缺最后一份主材——
他打开魔法书，拿起夹在书里的信，看向信封上那枚淡金色的火漆。
在魔药时代，这封信刚到罗恩手上便被他收进魔法书里，现在才有仔细观察的机会。
火漆上，简单的书页纹路正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即便是不加载【神代余烬】启用魔力视界，以普通人的视角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看这火漆上闪烁的光芒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毕竟是真理学会想要送出的密信，不可能不做些防护手段，避免被除了伊德莉拉之外的人拆开。
这枚被魔法书认定为祝圣物品的火漆，估计就是学会准备的手段。
“还好没在魔药时代就打开它，幻想消解那1%的耐久肯定不够用……”
罗恩小声咕哝，而后便轻松地拆开了血迹斑驳的信封，完整地把这枚火漆取了下来。
在魔药时代不够用，在理想城可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代本身就和【幻想消解】这个设定一样，强硬地排斥着神秘。
罗恩刚刚加载【神代余烬】，手册便提示【神代余烬】在被所谓的“反神秘方程式”排斥。
火漆上的这点神秘力量，在这个版本的大环境里，根本掀不起半点儿浪花……
想到这里，罗恩就不免想到老魔术师。
利用个人现实驱动魔法阵，来释放所谓的魔术……
这些魔术师们，是否就是因为这个版本大环境本身对“神秘”的排斥，才不得不使用这种取巧的手段？
罗恩若有所思，又把注意力转回刚拆开的信上。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字迹很优雅，像是来自某位贵族。
只见信中写道：
“伊德莉拉，错误的信仰并不能让你寻到应行之路。
或许你还在犹豫，认为圣所在晚钟城的教堂还是你那个能够奉献一生的地方——但这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幻想。
在你所不知道的阴影里，苏尔神父已经犯下了无边罪行。
你该知道最近的审判，在圣所的法庭上，十数名超凡者被判了死刑。
原因很简单——他们被当做了下一次逐火仪典的祭品，因此才会背负冤罪，关入圣所的监牢。
甚至，不止他们……你，伊德莉拉，这个晚钟城的‘圣女’，也已成了名单上的祭品。
所以，拥抱新生吧，孩子。
抛去【战争】，拥抱【真理】……在踏进学会大门后，我们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合着这位圣女还不是真理学会的人……这算什么，NTR进行时？
真理学会连人家焦土圣所的圣女都要拐走，本地的学会实在太不讲究了……
不过看信中的说法，还是这个焦土圣所分教会的神父更不讲究——
毕竟，哪有把自家圣女都拿去献祭的道理？
看着信上对于焦土圣所那位神父的抨击，罗恩思索片刻，又把信给装了回去。
显然，这位苏尔神父也是罗恩在魔药时代将要碰上的麻烦。
毕竟，他也是焦土圣所的囚犯，注定会成为逐火仪典的祭品。
想要逃出那所监牢，必然会受到神父的阻挠。
那这一次，可就未必是只打嘴炮就能过关了……
罗恩可不觉得像是面对科特的那种伪装能够次次都有所作用，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真理学会和那位圣女小姐，想来能成为他越狱之行的最好助力。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能够解决科特口中说的那个序列八的“战争傀儡”之前，罗恩绝不可能再次去往魔药时代。
收好信件，罗恩戴好口罩和无菌手套，取出新买的实验器材，将它们清洗干净后，就开始了极为谨慎的魔药熬煮工作——
这可是他现在唯一成为超凡的机会，绝不允许有半点误差导致魔药成为失败品！
“100毫升纯水，13克藻类植物，20g禽类生物的血液结块……”
罗恩喃喃自语着魔药配方，用量杯和天平仔细测定材料用量，最后小心翼翼地倒进烧杯混合……
而后，便按照配方的指引，把指骨与火漆一同放在烧杯下面，将其点燃——
下一刻，淡金色的火漆便融化了，将那枚黑色的指骨包裹，无孔不入地侵入其中，洗涤着指骨上那深沉的漆黑魔力。
没过多久，那股漆黑的魔力便被彻底洗净，只留下骨缝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洗去的深黑。
又过了片刻，被洗去漆黑、染着金漆的指骨竟是融入火中，透出刺骨的寒意……
在罗恩的魔力视界里，能够清晰地看到火焰上是白与黑的魔力交杂，但最后却化在一起，化作平庸的灰。
烧杯中那些纯水、鸭血和海带的混合物也被煮沸，染上了暗沉的灰色。
“咕噜咕噜……”
沸腾的水泡炸裂，散出阴沉的、迷蒙的灰雾。
灰雾以难以想象地速度充斥整个房间。在迷蒙的灰雾间，罗恩似乎听到了奔流的长河。
隐约有遥远的呼唤声在罗恩的耳边响起，鼻尖嗅到了偏远墓地中那股孤寂的苦涩味道。
下一刻，雾气消退，罗恩回过神来，看到指骨早已燃尽消失不见，烧杯内的液体也不再沸腾。
只留下半杯冰冷的、深灰色的液体，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于烧杯中倒旋，化作浅浅的漩涡。
这就是“守墓人”的魔药？
很难想象，这东西之前会是鸭血、海带和水混合成的糊糊……
他凝视了杯中的漩涡片刻，而后便毫不犹豫地将魔药一饮而尽。
冰凉的魔药滑入咽喉，他并没有尝出任何味道，只感觉有一条冰冷的长线流入肠胃，而后在一瞬之间弥散，融入全身——
一瞬间，罗恩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一切的生命体征，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下一刻，他像是沉入深海。
暗沉的灰色泼洒在视野之中，耳边传来亡魂的哀嚎。
但似乎是那枚作为祝圣物品的火漆阶位颇高的缘故，罗恩眼前始终闪烁着一丝金色的光亮。
一股暖意也游走在身体之中，让他以冷静的状态在这深灰色的世界挣扎，拼了命地游动，试图浮出海面。
他看到在暗沉的灰色之间，有无数的影子正在飘荡。
但他们并不靠近罗恩，只冷冷地看着罗恩一个人奋力上游，在遥远的界限之外朝他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时间都因为冰冷与死亡的孤寂失去意义，罗恩终于撕开了这暗沉的灰色，浮到海面之上，大口大口喘息。
而后，这暗沉的一切便都彻底消失不见。
他回过神来，柔和的红月光辉照进室内，耳边传来时钟的嘀嗒声，提醒他刚刚经历的一切在现实不过片刻而已……
不过，虽然眼前的一切并无变化，但罗恩看见的世界却明显比之前更为明晰、鲜活。
这就是超凡者的世界么……
他心底感慨，听到耳边响起手册的提示音：
【你成为了“序列九·守墓人”，已获得职业：“魔药途径[死亡]”。】
【你的玩家等级已提升：Lv.0——》Lv.1！】
序列九守墓人？死亡途径？
罗恩忽然愣住。
他早就琢磨出来，手册上的玩家等级和理想城的超能力等级大概率差不多。
至少，按照Lv.0的玩家等于Lv.0的超能力者来看，Lv.1的玩家一定等效于Lv.1的超能力者。
可这就是说……
序列九同样等于Lv.1的超能力者？
顾名思义，死亡途径显然有九个等级，至少尽头上也该有个序列一。
——但在理想城，最强的也不过是那十一位立于都市顶点的Lv.5而已！
理想城的最强，在魔药时代里面，难道只是序列五吗？
真的假的？
罗恩不免想起之前科特对他尊敬无比的模样，不免陷入沉思。
科特口中的“天使”，又该是序列几？
Lv.5的超能力者已经足够强大，这些拥有独有称号的能力者每个都是人可敌国的伟岸存在，能轻松在半日之间夷平一座城市。
那魔药时代的高序列非凡者，岂不是已经成了神话里的神明？
想到这里，罗恩心中炽热。
——都不用说天使了，罗恩若是在魔药时代想办法成就序列四，再回来理想城，就能超越Lv.5，成为真正的人间之神！
届时，什么巨企，什么魔术师……
跟我的超凡魔力说去吧！
这时，冰冷的提示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罗恩看到手册上弹出提示：
【检测到旧版本职业：“魔药序列[死亡]”与4.0大版本冲突，继续加载将受到大版本设定消磨，是否加载更适合当前版本的职业？】
大版本设定消磨？
果然如此，就像是在魔药时代时，【幻想消解】会被神秘学影响消磨一样。
这个版本排斥神秘，想要在理想城动用魔药序列的力量，就要同样承受设定消磨……
不过，更适合当前版本的职业……想来就是超能力者咯？
他做出选择，手册上立刻弹出了新的提示：
【已加载职业，“超能力者”。】
【因玩家等级已达到Lv.1，已为你解锁新的设定。】
【解锁设定：个人现实（Lv.1）
我所认知的、我所理解的、我所承认的，便是独属于我个人的现实。
世界在我掌中旋转，一分一毫皆由心定。
“所以，我心即法。”
——定律主宰，“全知”的阿缇娜。】
【此为“职业：超能力者”绑定设定，加载本设定后，将支持你利用个人现实影响世界，并完全控制你所使用的能力模型。】
除此之外，罗恩还获得了另外一个设定：
【设定摘出：能力模型·念动力
利用个人现实影响世界所必要的能力模型，使用能力的必需品。】
【装载本设定后，你将拥有念动力的能力模型，可以使用念动力。】
果然，是念动力……
罗恩早有预料，但已经正常构建了个人现实的念动力显然比他之前作为Lv.0的无能力者时强了太多。
他只是心念一动，便好似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桌上的试管烧杯等瓶瓶罐罐一扫而空，分门别类地挪到一旁的收纳柜里……
甚至，罗恩还尝试了一下他这Lv.1念动力的极限，凭空从厨房里把电磁炉和小铁锅一同移了出来——
那可是近10公斤的重量！
虽然，这对罗恩的算力消耗颇为严重，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这点疲惫感，而是极为惊喜地感受着这如臂挥使的念动力。
真正的超能力……这可是真正的超能力！
困扰了罗恩十几年的麻烦，拼尽全力没能构建的个人现实，在今天彻底成了过去式了。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超能力者！
正当罗恩如此欣喜之时。
“咚咚咚。”
耳边，忽地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
大晚上的，怎么有人会来找我？
难道是魔术师协会找上门了……
罗恩立刻警觉，把魔法书和密信全都藏进一旁的柜子，电磁炉也拧开了火，把魔药辅料一股脑地全都倒进锅里。
“咚咚咚！”
过了几分钟，敲门声变得有些急切，罗恩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开门，自家那个老旧的防盗门会被敲门的人强行敲开……
“来了来了！”
他一边回应着敲门的人，一边做好了使用能力的准备，谨慎地把门打开一条细缝——
但门外的人立刻将其拉开了。
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裙少女站在门外，胸前挂着工作证，上面写着“风纪巡查”。
“你好，我是风纪巡查的执行专员C01。”
她说着，面色冷淡地审视起罗恩：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