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踩着一路落雪,云婵抱着手臂缩了缩有些干冷的脖子。
()就在这一哆嗦间,猛然一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胖掌柜倚着墙围子抬脚脱鞋,冲着云婵便把那只懒汉鞋砸了出去:“小兔崽子,你给我滚犊子!”
可惜云婵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那只鞋在半空里拖着长长的韵律,划出了一道颇为优美的圆形弧度后,终是舒舒然落地,丝毫没有波及到云婵半分。
哪怕是条影子都愣是没砸着。
茫茫飞雪里,胖掌柜跛着脚径自生气,好一通指手画脚独自一人舞拳挥手,那动作脱似一只跑出笼子的张牙舞爪的大猩猩,自是颇为滑稽。
半晌之后,最终也只能骂骂咧咧的自认触了霉头,忿忿然挪行过去捡起了扔掉的那只鞋,哼了一声、回了屋去。
云婵就着直往脖子里灌的嗖嗖冷风就这么又是一路疾走,似乎在跟谁较着劲般,可要命的是她一路走一路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自从回了蘅苑客栈开始,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
却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暴躁,做什么都做不到心上去、却还经常好好的便无名火。
一反常理的,她原本便是蘅苑客栈里的小姑娘,但她却仿佛越来越不适应客栈里的生活,仿佛无论怎么努力、无论怎样尽心竭力的去调整去适应,她都再也融入不进来了……越想越烦,终到了底也依旧还是梳理不清思路。
云婵徐徐叹了口气,停了脚步站在当地里半晌,就那么静静站着呆,直到双脚已经冻僵、敏感的肌肤不时传来一阵接连一阵的麻麻刺痛时,她方回了神智。
却也没心思回房;稍想片刻,干脆去了前堂忙活。
眼下虽然不是晌午,但大雪天的,依旧有不少食客愿意抽了浮生闲暇来客栈里要杯热酒喝,故而这客栈里头的生意还不算稀薄。
云婵迎着彩绘橱窗几步过去,指间擒了桌上一块儿抹布,定了定神,认认真真的擦拭着橱柜里边每一件摆件、器具。
食客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之声碎碎缓缓的充斥在云婵的耳膜里,起先她没花心思去听,但她虽不刻意,那些闲扯句子还是一字不剩的迎着她尽数飘了来。
冷不丁的一下,云婵忽然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