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冷不丁的一下,云婵脱口急惊。
()皇三子胤祉,复次奏称大阿哥胤禔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谬一事据以查实。
康熙帝大怒。
直郡王府被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场面之浩大、兵丁之繁多,放眼过去只能映下一大片黑压压的绝望。
康熙皇帝命抄检直郡王府,且亲临坐镇。
临着天子左侧,跟着大阿哥的生母惠妃,乃皇帝特准其一并前来;右手边则齐整的立着一排皇子阿哥以及随从小厮。
云婵紧紧跟在八阿哥身边,不管乱动、不敢多语。
这么些年过去,她早已沉淀了韶华如初的刚烈光芒;躬身眼见、躬身历经甚至推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滔天变故之后,她再也没有了最初年少时的那一份秉性初纯。
少却几许单纯烂漫、平添了一份坚韧和自持。
眼见成片银色的铠甲折射了天边太阳的光泽,灿灿金波诡异的耀目。
默候不久,便有呈报,言着果是在直郡王府查抄出了巫术镇魇太子之物。
人证物证俱在,真假与否早已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皇长子阴谋暗害亲兄弟的罪名,就此便是彻底的坐实了。
明明灭灭的浮光涣散在惠妃如是明灭不定的面上,她的面目神一时之间轮转、变换的极其复杂繁多。
这个女人、这个母亲她绝望了;再即而,她崩溃了。
猝不及防,惠妃有若得了失心疯般,迅速奔身寻着一处空隙冲出了密麻人群,直抵着垂头叹息的大阿哥便是一个着狠的耳光:“胤禔不孝,请置正法,请皇上斩了这个逆子!”
她周身软,似是方才那个耳光用足了所有的力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云婵立在八爷身边凝着眸子默默看着,这是一个何其可怜的女人、这是一个何其可怜的母亲!
她的心,只怕已经碎成了千瓣莲花吧。
就在这么一瞬间,惠妃十几年来秉持着的所有坚持和希望一晌崩塌。
她明白,她失去的不仅是儿子……还有家族、还有势力,还有许多许多说不尽、道不完的许多东西。
人生在世,从来都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
不仅只有宫里的女人如此,事实上行在这大千世界上的每个人谁人不是如此?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得到、再不断的失去……久而久之,比的其实也就是心下里那点耐心的持久程度而已。
当有一日那点耐心变得稀弥、变得消失殆尽,或许反倒也就一身轻松、如脱苦海了。